嫁去北戎后,曾经爱而不得的小将军求我回去,我冷笑:将军自重

我嫁去北戎后,曾经爱而不得的小将军求我回去,我冷笑:将军自重

我深深地被姐姐众多追求者中的裴小将军吸引。

初次见到他时,他身着一身笔挺英武的军服。

那军服的线条,仿佛勾勒出他坚韧的性格。

他身形笔直,犹如一棵苍松,傲然挺立。

他的眼中,闪烁着勇敢与坚定的光芒,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这光芒,一下子就触动了我这颗未经世事的心弦。

那时的我,还太过年轻。在他眼中,我不过是个尚未成熟的小女孩。

他总是轻轻捏着我的头发,脸上挂着戏谑的微笑。他调侃道:

“小姑娘,你懂什么是爱情吗?快去找你娘喝奶去吧!”

他的话虽带着玩笑的意味,却还是让我心中泛起了一丝失落。

我的姐姐,如同春天里绽放的花朵,美丽动人。

她身为丞相府的长女,一举一动都备受众人瞩目。

到了成年之际,来丞相府提亲的人络绎不绝,差点把丞相府的门槛都踩坏了。

每次姐姐和母亲外出上香,场面都热闹非凡。

姐姐身边的仆人们总是笑逐颜开。那些贵族子弟为了让姐姐收到他们写的情书和情诗,纷纷慷慨解囊。仆人们因此赚了不少钱。

有时候,这些人无法接近姐姐,就会把目标转向我。

我和姐姐相差八岁。姐姐风华正茂时,我还是个小不点,是家中的幼女。

他们知道姐姐对我很好,便常常以给我带来各种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为借口,试图接近姐姐。

姐姐总是微笑着收下这些东西。但我心里清楚,这些人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

姐姐看似温柔随和,实际上很有自己的主见。

她曾坚定地说:“我只想找一个真心相爱的人,携手共度一生。”

她心中的那个人,就是当今皇帝的四皇子褚煜。

这个秘密只有我知道,因为我是和姐姐朝夕相处的妹妹。所以,面对其他男人的殷勤,姐姐总是保持着距离。

然而,姐姐对褚煜的态度截然不同。每次见到他,她的脸就会变得绯红。分别时,她还会痴痴地盯着他的背影发呆。

没人的时候,她会抱着我,轻声问道:“小鸢儿,让四皇子做你的姐夫怎么样?”

我紧紧抱着她的脖子,甜甜地说:“鸢儿希望四皇子成为我的姐夫!”

每次我这么说,她都会亲我一口,然后开心地抱着我转圈。

所以,当裴闻璟开始追求姐姐时,我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说:“你别浪费时间了,我的姐夫是四皇子!”

裴闻璟是将军的儿子,他有一双明亮的眼睛,剑术高超。

和内敛温柔的四皇子不同,他总是直接又热情。

几次示好都没得到姐姐的回应后,他终于在郊外赏花的路上拦住了姐姐。

他说:“夏姑娘,闻璟对你倾心已久,希望能与你共结连理,不知你意下如何?”

姐姐又羞又急,脸涨得通红。哪有这么直接问姑娘的。

我见姐姐着急,赶紧跑过去,叉着腰站在他面前,大声说:“我姐姐不会嫁给你,我的姐夫是四皇子!”

姐姐急忙来捂我的嘴,却看到裴闻璟戏谑地看着我,说:“小姑娘,没想到你这么小就学会了攀高枝!”

姐姐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裴公子,请你注意言辞,不是每个人都像你想的那样!”

说完,她拉着我,让仆人带我们离开。裴闻璟见自己惹恼了姐姐,连忙拦住我们,想要道歉。

看他纠缠不休,我推开仆人,冲上前踢了他一脚,喊道:“你别欺负我姐姐!”

没想到他的腿像铁一样硬,我踢得脚生疼,他却一动不动。其他追求姐姐的男人都想收买我,只有他不这么做。

我越想越难过,揉着脚放声大哭起来。

姐姐更生气了,她抱起我,冷冷地对裴闻璟说:“裴公子,你再不走,我就要叫人了!”

裴闻璟那天黯然离去,第二天就请他母亲一起上门道歉。

母亲看着他,眼神意味深长。但姐姐坚决不见他。

最后,他只能黯然离开。

晚上,母亲握着姐姐的手,试图说服她。

母亲探问道:“昭儿怎么就对裴闻璟这么没好感呢?从家世、出身到人品,裴闻璟和昭儿你真的很般配。裴家家风清正,他看起来又是个一往情深的人,嫁给他,肯定会对你好的,昭儿你真的不考虑这门亲事吗?”

姐姐低头不语。

在她们身后的大床上,我正迷迷糊糊准备入睡,听到母亲的话突然翻身坐起大声反驳:

“哼,裴闻璟哪有那么好,他是个大坏蛋!”

母亲瞧着我这般模样,既觉得无奈,又忍不住好笑。

她轻轻将我抱在怀里,还轻轻拍了拍我的屁股。

“小鸢儿呀,你这真是胡扯呢。你这么小,哪懂得这些事儿!”

姐姐顺势把脑袋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娇声撒娇。

“娘,你瞧瞧,连鸢儿都不站在他那边。我和他呀,没可能的!”

母亲只能苦笑着叹气。

“行了行了,勉强没幸福。就算是我多管闲事吧!”

许是我的四皇子姐夫,听说了裴闻璟对姐姐穷追不舍。

他呀,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也不知他使了什么法子,说服了他母亲闲妃娘娘和皇上。

两个月后,皇上下了圣旨,将姐姐许配给四皇子做正室。

圣旨宣布那天,姐姐高兴得蹦蹦跳跳,就像要飞起来一样。

母亲却皱着眉头,满是忧虑。

“皇宫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是个是非窝。咱们夏家已经位高权重,就算不嫁入皇家,日子也能过得舒舒服服。何必去掺和那趟浑水呢?再说了,他是皇子,后宫里哪能只有你一个人呀?”

姐姐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她眼睛亮晶晶的,坚定地说。

“娘,我和煜郎是真心相爱的。他承诺过,这辈子只会娶我一人!”

母亲无奈地摇摇头,叹息着说姐姐太天真。可皇命难违,说再多也没用。

整个相府里,姐姐满心欢喜,母亲忧心忡忡。只有我,在心里偷偷打着主意。

“我一定要亲自去告诉裴闻璟,姐姐订婚的消息。不气哭他,也要气得他半死!”

终于有一天,我和母亲、姐姐外出买首饰。

听说裴闻璟正好在隔壁酒楼喝酒,我便悄悄让随从带我过去,想着好好取笑他一番。

一见到他,我吓了一大跳。才两个月没见,那个原本风度翩翩的少年,如今变成了满脸胡须的邋遢汉。

他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眼睛直勾勾的,对周围的一切都视而不见。

我故意扯着嗓子大声说。

“我姐姐马上就要嫁给四皇子了,不会嫁给你。你是不是气得想哭啦?”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到是我,咧开嘴笑着。

“原来是你这个小丫头,你也来看我笑话?”

我捏着鼻子,赶紧躲得远远的。

“你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怪不得我姐姐不喜欢你。你这么邋遢,谁会喜欢你呀!”

他低下头,在自己身上嗅了嗅,嘴里喃喃自语。

“怪不得,怪不得她不喜欢……”

看着他这颓废的样子,我心里突然有点软。

“你别喝了,我姐姐就在隔壁呢。让她看见,更不喜欢你了。”

一听到姐姐,裴闻璟突然清醒了些。他急忙伸手整理自己的衣服,可又苦笑着停了手。

“不管咋样,她都不会喜欢我的……”

这时,街上传来母亲和姐姐的声音。她们选好首饰出来,正在找我。

他隔着窗户往下看,目光停在姐姐身上,久久都不愿移开。

他的眼神里,满是爱慕、绝望和苦涩。

只是那时我年纪小,看不懂这么复杂的眼神。

只有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泪光,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记忆里。

后来,每次看到姐姐和姐夫恩爱的样子,我都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伤心欲绝的少年。

姐姐和四皇子结婚后,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就像想象中一样。

三朝回门时,父亲和母亲看到褚煜对姐姐细心照顾,都特别满意。

姐姐疼爱我,经常邀请我去四皇子府玩。

每次我去,都被他们恩爱的模样弄得“满身”狗粮。

我嘟囔着说府里太无聊,想去街上玩。四皇子姐夫脾气好,总是让下人准备马车。

他和姐姐手牵着手逛街,就算众人投来诧异的目光,他们也不在乎。

我非要拉着姐姐的手,姐夫也不生气。他和姐姐一左一右牵着我,还给我买糖葫芦和糖糕。

遇到小贩夸他们般配,两人就隔着我相视一笑。我呀,被他们的甜蜜腻得牙都快甜掉了。

每当这时,我就在心里叹气。

“唉,不知道裴闻璟看到这样的场景,会不会又难过得去买醉呢。”

这样的好日子,姐姐只过了一年。

一年后,皇上又下旨,要四皇子娶左侍郎的女儿燕回为侧妃。

听说,王燕回曾是贤妃娘娘心中的正妃人选。可四皇子坚决要娶姐姐,他们这才妥协。

圣旨宣布那天,姐姐悲痛极了。她和四皇子第一次起了争执,愤怒地回了娘家。

四皇子紧跟着姐姐,可姐姐把他拒之门外。

最后,还是父亲出面调解,建议给姐姐一些时间冷静,等她想通。四皇子终究还是要离开了。

他一步三回头,眼神里满是不舍。

可规矩如此,他也没办法,只得依依不舍地返回了王府。

姐姐在屋里,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她的身子微微颤抖,几次想要追出去。

但理智告诉她不能这样,她强忍着,最终还是没有迈出那一步。

随后,姐姐倒在母亲的怀中,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满脸都是。

母亲心疼地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叹息着开口:

「傻孩子,他是皇族。

皇族的婚姻,哪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他怎能只娶你一个呢?

即便他心里愿意,德妃和皇帝也不会同意的。

你既然已经嫁入了皇室,就不能再这么天真了!」

我已经比去年长大了一岁,力气也更大了。

看到姐姐这么难过,我气得紧握着拳头。

我心里想着,一定要去找褚煜算账。

姐姐眼疾手快,一把拉住我:

「鸢儿,别去。

你姐夫他……也是有难处,没办法啊!」

我心里憋屈极了,就骑马带着随从去京城附近的桃林散心。

到了桃林,我偶遇了裴闻璟。

他正在那里练习剑法,一招一式,流畅自如。

他的剑法十分高超,一看就是练家子。

我平时见惯了温文尔雅的男子,第一次看到他这般矫健的身形,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不过,他的剑招里透着一股狠劲,好像心中藏着怒气。

最后一招,他的剑影快速旋转一圈。

林中的桃花纷纷落下,还有一些碎枝也跟着飘落。

他在漫天的桃花雨中停下,喘着粗气。

这时,他转头看到我呆呆地望着他。

我的肩头和发顶都沾满了粉色的花瓣。

「你把花都毁了,我和姐姐以后赏什么?」

我憋了半天,才傻傻地说出这句话。

他看到我,又听到我提起姐姐,一脸焦急。

他提着剑快步来到我身边,问道:

「小姑娘,你姐姐……还好吗?那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我心里突然为姐姐感到委屈,瘪着嘴说:

「姐姐她伤心极了,天天在家里哭!」

「褚煜那个混蛋!」

裴闻璟一拳打在身旁的树干上。

这一下,又有很多桃花落在我身上。

「小姑娘!」

他眼里闪过一丝急切,说:

「你能不能替我办件事……」

在他的凝视下,我鬼使神差地做了一件傻事。

我以散心为名,把姐姐带到了桃林。

姐姐到了之后,看到早已等候的裴闻璟。

她一见他,转身就走。

裴闻璟急忙拦在姐姐身前,说:

「清雨,听说他负了你,你……还好吗?」

「大胆!」

姐姐一改往日的温柔,厉声斥责:

「本王妃的闺名也是你叫的?」

「你……别生气,我对你一片真心。

若是他不懂珍惜你,我愿……」

「你愿什么?带着我私奔吗?」

姐姐的声音冷得像刀子:

「我是已婚女子,还是堂堂四皇子妃。

你不顾礼义廉耻,不顾我的名声,哄骗我的妹妹约我私下相见。

你为了一己私心,就将我置于危险之中,这就是你的一片真心?」

裴闻璟慌了,连忙说:

「是我鲁莽没有考虑周到。

实在是因为不想看你受委屈,今日只要你一句话,我宁可不要家族和名声,也要带你远走高飞!」

姐姐不怒反笑:

「可你问过我愿意吗?

今日索性把话说明白,我从未有过一日心仪你。

纵使褚煜负我,那也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与你何干?

我是他的正妃,不会只享受他为我带来的安逸,还要和他一起承担责任,共担风雨。

你若真有一点念及我,从此以后请不要再来打扰我!」

姐姐说完,拉着我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忍不住扭头去看,只见裴闻璟像被抽了筋骨一样,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他满脸都是心酸凄楚。

在马车上,我小心翼翼地摇着姐姐的袖子,说:

「姐姐,你别生气了,刚才我已经觉得这样做不妥,我愧对姐姐。」

姐姐板着脸,没过一会,就把我拉入怀中,叹气说:

「你这个小傻瓜,被人利用了也不知道!」

我躲在她怀里小声说:

「可裴闻璟看起来是真心喜欢姐姐!」

姐姐好笑地点了一下我的鼻子,说:

「小丫头片子,知道什么是喜欢?

姐姐告诉你,若是一个人真心喜欢你,会为你考虑周全,而不是因为一己私心。

一时冲动,差点让你陷入危险。

裴闻璟那家伙,年轻气盛,被我拒绝后心里不舒服吧!」

我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回到家,姐姐像是想通了什么。

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回四皇子府。

姐夫一听说,立刻急匆匆地跑来接她。

两人手牵手,又哭又笑。

娘在一旁直摇头。

姐姐回去后不久,就开始忙着准备姐夫迎娶侧妃的事。

听说那位侧妃既稳重又大气,做事周到。抱着我,他轻轻叹了口气,感慨道:

「你姐姐真的成熟了不少呢。只是不知道娘的小鸢儿,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呀?」

和姐姐那温柔稳重的性格截然不同,我从小就是个调皮捣蛋的鬼灵精。

再加上我和姐姐年龄有差距,我可是家中备受宠爱的宝贝,家中长辈都把我捧在手心里。

所以呀,父母并没有用那些繁文缛节来约束我。

母亲常常说,她不期待我能为家族增光添彩,只盼着我能快快乐乐的,随心随性地过日子。

有一天,我满脸认真地跟父母提出,我想要学习武术。

父母听了,并没有反对,反而立刻就为我请来了顶尖的师傅。

他们哪里知道,那天在桃花雨中舞剑的少年,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怎么也抹不掉的印象。

我就是想要像他那样,自由自在的,浑身散发着光彩。

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离他更近一些。

又过了一年,姐姐怀孕的消息传来。

四皇子府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彩灯,一片喜庆。

夏家也到处洋溢着喜悦的气氛。

这一年,裴闻璟又一次拒绝了家族的安排。

他认真地整理好行囊,态度坚决地要去北方守卫边疆。

他出发那天,我偷偷瞒着家人,一个人跑去为他送行。

「小姑娘,你怎么又来啦?」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经过一年的刻苦训练,我长高了好多,终于能和他平视了。

一想到可能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他了,我心一横,鼓起勇气向他表白:

「裴闻璟,我喜欢你,将来我想成为你的妻子!」

他听了,好像听到了什么特别难以置信的事情,眼睛瞪得大大的。

那时候我才十岁,跟其他同龄的小女孩一样,梳着两个俏皮可爱的发髻。

他伸手轻轻摸了摸我的发髻,笑着说:

「小姑娘,你懂什么是爱情吗?快回家找你娘去吧!」

我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羞辱,眼睛一下子就湿润了,大声喊道:

「你欺负人,我都已经十岁了,早就不喝奶了。等我长大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我肯定不会输给姐姐!」

听到姐姐,他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又温柔的神情:

「在我心中,没有人……能和她相比!」

他深情地望了一眼我身后的路,然后一下子翻身上马:

「小姑娘,快回去吧,别让你家人担心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骑马飞快地跑走了。

我在他身后气得直跺脚,大声喊:

「裴闻璟,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你会注意到我的!」

小外甥快四岁的时候,相国府的门槛都快被媒人踩破了。

夏家的小女儿夏云筝到了及笄之年,成了京城有名的淑女。

十四岁的我,身高都快超过姐姐了。

经过几年的成长,姐姐已经成了母亲,尽显端庄淑雅的王妃风范。

而我呢,就像阳光一样明媚,笑声爽朗,走路都带着一股风!

四皇子经常跟姐姐开玩笑说:

「远看是个淑女,走近了才发现是个风风火火的丫头,一刻都安静不下来。」

我冲他扮了个鬼脸,才不理他呢,不过心里可得意了。

这些年,我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模仿裴闻璟。

听说他在战场上特别英勇,立下了很多战功,打仗的时候就像不要命似的。

虽然他很久都没有回京城了,但裴小将军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

我在心里无数次想象他矫健的身影,骑着马帅气站立的样子。

我可不想跟那些娇滴滴的贵女一样,我觉得只有像霁月清风一样爽朗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平时我也不爱读那些诗集画册,就喜欢看兵书!

父亲开玩笑说我不当状元,想做将军。他哪里知道我的心思呀:

将来要做将军夫人,自然得能帮上他的忙,不能拖他后腿,就像姐姐帮姐夫那样。

我一直给他写信,虽然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他的回复,但我一点儿也不灰心。

我一直在等着,等着他不再把我当成那个吃奶的小丫头。

等着我能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等着他穿着华丽的衣服,带着长长的迎亲队伍来娶我的那一天。

那样的场景,在我的梦里出现了无数次!

为了等他,我几乎回绝了所有上门提亲的人。

父母觉得我还小,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可是,裴闻璟的归来改变了这一切。

那一年,他第一次回京城执行任务。

我一得到消息,兴奋得连续三个晚上都睡不着觉。

我精心打扮了一番,骑着马到城门口去迎接他。

边疆的风霜让他的面容变得更加坚毅、成熟。

他那双曾经像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也变得更加深邃了。

“裴闻璟!”

我骑着马跑到他身边,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他看着我,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认出了随行的一位老仆人。这才恍然大悟。

“夏家的小姑娘?”他挑了挑眉,眼中带着几分调侃。

我嘟着嘴,满脸不高兴。

“我已经不是小姑娘了。我有名字,我叫夏云筝!”我气鼓鼓地说道。

裴闻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

“确实长大了。只是这爱生气的脾气,还是一点儿没变!”

想起那些零碎的旧事,我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微红。

我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勇气。

“裴闻璟,你是否还记得,你离开京城时我向你道别的言语?我想让你知道,直至今日,我的心意依旧如初,只期盼你一个回音!”我的声音微微颤抖。

他的眼中掠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光芒,随后低垂了视线。

“哪句话?我已遗忘!”他淡淡地说。

他调转马头,从我身旁经过,背对着我轻挥马鞭。

“赶紧回家吧,小姑娘。否则你的家人又要忧心忡忡了。”他的声音传来。

他的随从们紧随其后,马群扬起一地尘埃,将我孤零零地留在了原地。

我愤愤不平地夹紧马肚,眼眶不自觉地湿润了。

“裴闻璟,你又在欺负人了!”我大声喊道。

我气呼呼地回到家中,立刻跑到母亲面前。

“母亲,我要去将军府提亲。”我急切地说。

父亲和母亲都非常震惊,他们面面相觑。

这才明白我一直拒绝那些婚事,是因为我心中早有所属。

“裴闻璟?”父母相互对视,满脸诧异。

“这怎么可以?他比你年长近十岁!而且当年他还向你姐姐求过婚。”父亲皱着眉头说。

按照他的条件,当年他确实是姐姐的佳婿。但现在,仅仅因为他曾向姐姐求过婚,父母就觉得他不配我。

“京城里有那么多优秀的青年,为何你偏偏看中他?”母亲担忧地问。

我跺着脚,满脸倔强。

“我不管,我就要嫁给他!否则我就不嫁了!”

父母无奈,只好派人叫姐姐回来。

姐姐来了,我看到她还是闷闷不乐。

“姐姐今天也是来劝我不要嫁给裴闻璟的吗?”我低着头问。

姐姐坐在我身边,忧心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是姐姐疏忽了,当年……我竟然没发现你对他动了心,一直还把你当作小孩子。”姐姐自责地说。

我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姐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求你让我嫁给他!”我拉着姐姐的手。

姐姐叹了口气。

“姐姐今天来就是劝你赶紧放弃这个念头。听你姐夫说,皇上这次召裴闻璟回京,是有意要将清平公主嫁给他!”姐姐轻声说。

我仿佛被雷击中,瞪大了眼睛。

“清平公主?我怎么争得过她?”我绝望地说。

一旦圣旨下来,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我急切地抓住姐姐的袖子。

“姐姐,你帮帮我,能不能让你丈夫在皇上面前说说情,就说我……”我焦急地请求。

姐姐遗憾地摇摇头。

“皇上有这样的想法,一是因为欣赏裴闻璟的才能,二是因为裴将军手中的兵权,只有娶公主,皇上才能放心!”姐姐无奈地解释。

我感到头痛欲裂,思绪混乱。

他呢?难道他也愿意娶公主吗?

我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桃林中失落地看着我们离去的身影。

耳边又响起他曾经说过的话。

“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放弃家族和名声,带你远走高飞!”那声音仿佛还在耳边。

他还是那个深情,愿意为心爱的人不顾一切的少年吗?

但当我偷偷离家去找他,亲自问他这个问题时,他却连眼皮都不抬。

“当然不会,你又不是你姐姐!”他冷漠地说。

那时他已经脱下了战袍,换上了一身华丽的宽袍大袖,神情中少了一份锐利,多了一份悠闲。

他似乎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热情而不羁的少年了。

我心中剧痛,却还是不甘心地问。

“难道你愿意娶一个你不喜欢的人?”我眼中带着一丝期待。

他冷笑一声。

“谁说我不喜欢公主?小姑娘,你别太自以为是了!”

“我早就说过,没人能超越我姐姐!”我自豪地宣称。

他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我。

“你难道不明白人是会变的吗?而且,我从来没有对你承诺过什么,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他不屑地说。

“你这个骗子!”我眼中涌出泪水,却依旧倔强地伸出手。

“把我写给你的信还给我!”我大声说。

“那些信早就被我扔掉了!”他随意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描淡写地说。

“那些没用的东西,留着有什么意义?”

我浑浑噩噩地回到了家,一向健康的我突然病倒了。

在迷糊中,我脑海中只有那句话:“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

是的,这些年来,我一直是单相思,他从未回应过我的感情。我突然一阵恍惚,觉得自己既可笑又可怜。

在那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的混沌状态里,我的意识迷迷糊糊。

我只能看到父母那焦虑万分的面孔,他们眉头紧锁,眼神里满是担忧。

还有姐姐流泪的样子,泪水在她脸颊上滑落,打湿了衣襟。

病愈之后,我整天都郁郁寡欢。

姐姐心疼我,多次提议带我出去散散心。

可我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都拒绝了她。

直到有一天,我听说清平公主也要参加宴会。

刹那间,我来了兴致,兴趣盎然。

我满心好奇,想要一睹那即将成为裴闻璟伴侣的清平公主究竟长什么样。

我还没来得及前去寻找,清平公主就意外地出现在我们面前。

她朝着姐姐轻轻颔首,目光直直地审视着姐姐,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听闻四皇嫂未出阁时是京城的绝代佳人,追求者那是络绎不绝啊?」

这话太冒昧了,周围人的表情瞬间都僵硬起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清平公主,是贵妃所生,也是皇上宠爱的女儿之一。

她性格高傲得很,平时连出身低微的皇子都不放在眼里。

她眼光极为挑剔,在宫中都待到二十岁了还没出嫁。

也不知怎么回事,她偏偏对裴闻璟情有独钟。

今日,她明显就是来挑事的。

姐姐心里虽然不悦,但脸上依旧保持着冷静,淡淡地说:「公主从哪儿听来这些荒诞之语?您是天之骄女,就算有人胡言乱语,您也不该轻信!」

公主可不想就这么放过姐姐,提高了音量:「原本听听也就算了,可现在父皇命裴小将军做我的驸马。听说这些年他对我四皇嫂情有独钟,非她不娶呢!我也是好心,怕破坏了一段佳缘,才来问问!」

这话太严重了,简直是在质疑姐姐和裴闻璟之间有暧昧关系。

姐姐是皇子妃,这样的流言蜚语传出去,她还怎么在皇室立足?

而且,皇上把公主赐婚给裴闻璟,要是今日的话传出去,皇上的面子往哪儿搁?

这个罪名,姐姐可承担不起!

我忍不住愤慨,大声说道:「我姐姐不是那种人!公主这样说,有什么证据?」

清平公主这才注意到站在姐姐身边的我,上下打量着我:「这位就是夏家的二小姐?你长得确实美丽动人!不过你和四皇嫂年龄差那么大,她那时候的事你也不一定清楚,怎么能这么肯定!」

「你分明就是在乱说……」我气得跺脚,想要冲上去理论。

姐姐赶紧拉住我,沉下脸,严肃地说:「公主,请谨言慎行!我嫁给四皇子殿下都快八年了,为他打理家务,生儿育女,从未有过丝毫懈怠。我和公主是姑嫂关系,本应同甘共苦。可今日公主不顾皇家颜面,拿些无中生有的事来质问我,我不知怎么辩解,只能进宫求皇上、皇后和贵妃娘娘为我主持公道!」

清平公主没想到一向温和的四皇嫂会如此坚决,有些不自然地说:「本宫只是觉得有趣,随口问问罢了,值得嫂子这么动怒?罢了,就当本宫没说过。」

回去的路上,姐姐一直沉默着,我知道她还在为今天的事生气。

我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她的衣袖,轻声唤道:「姐姐?」

她突然转过身,一脸严肃地对我说:「鸢儿,你一定得放弃对裴闻璟的念想,这件事绝不能泄露半点风声!」

「姐姐?!」我惊讶地看着她。

「清平公主那么骄傲蛮横,心胸又狭窄,连陈年往事都不放过。要是让她知道你对裴闻璟的心思,恐怕她会让你在京城都没法立足!」

我的心愈发沉重,我明白姐姐说得对,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

清平公主那么任性,不懂礼数,还睚眦必报,怎么配得上他那么优秀的人呢?

姐姐看出了我的心思,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语重心长地说:「鸢儿,你和裴闻璟年龄相差那么大,你哪能理解他呢?你对他的了解,不过是你的幻想和执着罢了。」

我靠在姐姐温暖的怀抱里,闭上眼睛,没有回应,但心里却在反驳:不,他真的是一个非常非常好的人。

然而,第二天就传来裴闻璟和清平公主一同游览大觉寺的消息。

据说裴闻璟表现得十分殷勤,和公主感情看起来很好。

家人和姐姐听到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

可我却觉得心里像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喘不过气来。

我独自一人悄悄离开了相府,去了我常去的那家兵器铺。

这些年,我因为习武,不喜欢那些珠光宝气的首饰,反而对兵器情有独钟。

每隔一段时间,我就会去定制一些新的兵器。

铺子的掌柜一看到我,立刻热情地拿出一把短刀。

我心情烦躁,随手挥舞了我正对着刀比划了几下。

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有人进来了。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

那人反应迅速,急忙躲闪。

刀尖擦过他的脸颊,几缕头发飘落下来。

要是再慢那么一点点,他的鼻子可就被割破了。

掌柜的吓得脸色煞白。

我赶忙赔礼道歉。

那少年身材挺拔高挑,皮肤带着点健康的黝黑。

不过,他那双眼睛明亮极了。

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反而显得有些兴奋。

他大声说道:“这把刀可真锋利啊!”

他眼里闪烁着好奇,转头问店主:“这把刀多少钱?我想买下来送给我妹妹。”

店主面露犹豫之色。

“这把刀是夏小姐预订的。要是公子喜欢,我们可以给您定制一把。”

“要等多久呢?”

“一个月就行。”

少年满脸失望,低下了头。

“我在京城就待几天,来不及拿到了。”

送妹妹礼物?我心里涌起一丝同情。

“公子要是喜欢,这把刀就送你了,就当我给你赔罪。”

他眼睛一亮。

“这么珍贵的刀,你真舍得?”

“这不算啥,我再让人打造一把就行,我住在京城呢。”我轻松地笑着说。

少年激动起来,马上让随从付了银两。

他还说要再买一把镶嵌着鹰眼石的匕首谢我。

我摆摆手拒绝。

“我对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兴趣,武器实用才重要。”

他点头赞同,很有礼貌地把我送到门外。

那天我空手回去了,但心情格外轻松。

或许是帮了陌生人,收获了他感激的眼神。

可这好心情没持续多久。

宫中传来消息,贤妃娘娘犯错被打入冷宫。

四皇子也受牵连,被禁足在府里。

父母和我都急坏了。

我们偷偷去见姐姐,才知道是侧妃王燕回密告四皇子。

说他结党营私,和贤妃娘娘内外勾结,图谋不轨。

那些所谓的证据,是贵妃娘娘交给皇上的。

姐姐哭着说:“你姐夫是正直的人,怎会图谋不轨,这是无中生有。”

我和父母都难以置信。

这些年相处,我们知道四皇子没野心,爱诗书风雅,和姐姐琴瑟和鸣。

但告密的是他侧妃,皇上不得不怀疑。

姐姐去质问王燕回,她冷笑说:“嫁入四皇子府多年,殿下没正眼看过我。你们恩爱,却当我不存在,连孩子都不让我有,这样的日子没盼头,不如一起毁了!”

姐姐无言以对。

四皇子虽被迫娶了王燕回,但为了对姐姐的承诺,这些年除了大婚之夜,没碰过她。

不一起睡,自然没孩子。

姐姐和姐夫觉得亏欠她,该有的礼遇和尊重都有。

可王燕回还是心灰意冷,报复心越来越强。

姐夫爱诗文,这些年结交了不少文人雅士,还有朝中官员。

这种事,一旦被怀疑,就很难说清。

王燕回忍了这么多年,为啥突然发难?

看她的谋划,步步为营,好像很懂皇上心思。

想到贵妃参与其中,我和姐姐同时想到一个人。

清平公主!

原来,她根本没打算放过姐姐。

就在这时,边塞小国北戎的求亲使团到了京城。

听说,和亲的事两国早商量好了,这次是来正式迎娶。

大家恍然大悟。

怪不得皇上和贵妃急着把二十岁的清平公主许配给裴闻璟。

她是宫中唯一没嫁的适龄公主,不这样,就得远嫁和亲了。

这下京城豪门有适龄女儿的都慌了。

生怕被使团看上,代替公主去边塞。

不到半月,这些未婚女子都传出定亲的消息。

父母一边担心姐姐姐夫的事,一边忙着给我找对象。

家里人焦头烂额,相府人心惶惶。

我把自己关在房里三天。

三天后,我郑重地告诉父母:愿代替公主远嫁和亲。

母亲差点昏过去,她缓过神来,捶胸顿足。“你可不能这样糟践自己啊!”

说话之人满脸焦急,眉头紧皱,“你把父母亲人都放在什么位置了?”

我眼眶泛红,泪水在眼中打转,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含泪跪倒在地。

“父亲,母亲。”

我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哽咽,“若鸢儿说这件事和裴闻璟没有关系,您二老会相信吗?如今四皇子和姐姐陷入大难,谋逆的罪名已经坐实,恐怕咱们相府也难以逃脱干系。要是此时相府主动提出让女儿去和亲,解了朝廷的燃眉之急,用这个功劳来抵过,四皇子府才能平安无事,咱们相府也才能保全啊!”

母亲听了,眼眶瞬间红了,一把将我紧紧搂住,泪水夺眶而出,声音带着哭腔。

“你和你姐姐都是母亲的心头肉啊。”

母亲泣不成声,“母亲怎么忍心为了一个女儿去牺牲另一个女儿呢?”

“母亲!”

我咬紧牙关,生生忍住眼中即将落下的泪水,目光坚定。

“女儿并非只是为了姐姐。”

我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这是国家大义,女儿身为大俞的子民,就算牺牲自己也心甘情愿!”

一向沉着老练的父亲,此时也红了眼眶,泪水在眼中打转。

他缓缓走过来,伸出手轻轻按在母亲的肩头。

“咱们的胸襟和见识,都远远比不上鸢儿啊。”

父亲声音有些颤抖,满是欣慰,“有这样的女儿,是我夏家的福气,也是大俞的福气!”

那日朝堂之上,父亲毅然请旨。

“陛下,臣夏家有女云筝,愿代公主和亲北戎。”

消息一传出,整个京城都炸开了锅。

街头巷尾,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皇上先是震惊不已,随后缓过神来,看着父亲,暗示了姐姐和姐夫之事,询问父亲想要什么赏赐。

父亲神色不卑不亢,语气坚定。

“臣的女儿说,这是国家大义。”

父亲微微躬身,“身为大俞子民,理应为国为君分忧,绝没有任何私心。陛下所说之事,老臣心里明白,但四皇子之事全凭陛下圣心独裁,臣绝不敢妄加议论,请陛下不要质疑臣和女儿的一片赤诚之心!”

皇上听了,心中既欣慰又有些惭愧。

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怀疑夏家的用心,确实显得自己太小气了。

过了几日,圣旨便颁布下来。

“册封夏家女云筝为长宁公主,下嫁北戎皇太子呼延疾。”

我和亲之事,就此板上钉钉。

没想到,消息公布后,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竟是裴闻璟。

那日,他骑马一路狂奔,马蹄声在街道上溅起阵阵尘土。

到了夏府,他心急如焚,央告二门下人好几次。

“麻烦通传一下,让云筝姑娘出来相见。”

终于,我出现在他面前。

“为何?”

他眼中满是焦急和痛惜,一上来就没头没脑地问了这么一句。

我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如实相告。

“为了救姐姐和姐夫。”

他骑在马上,急得在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你撒谎!”

他眉头紧皱,大声说道,“你分明就是在赌气!你从小就是这倔脾气,和亲可不是小事,怎能如此任性?快让你父亲去求皇上收回成命!”

我一脸匪夷所思地看着他。

“你在京中长大,难道不知道,圣旨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裴闻璟听了,一下子从马上跳下来,疾言厉色。

“胡闹,简直是胡闹!”

他满脸怒气,“就算我拒绝了你,你也不能拿自己的终身大事开玩笑,你的家人怎么也由着你?”

他竟然以为,我决定和亲是为了气他。

我心中一动,假装开玩笑地说。

“你这么着急,莫不是后悔当初拒绝我了?”

他噎住,半晌才说:

「你别乱想,我只是不愿有人为了我,毁了终身罢了。」

我的神情冷了下来:

「原来你只是不愿自己良心难安,你放心,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于国于家,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没有半分赌气的成分!」

裴闻璟欲言又止地看着我,放软了声音:

「我知你意难平,你姐姐的事我会想办法周旋,和亲不是小孩子的游戏,你……」

想到姐姐一家的事都是因他而起,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去周旋?就是靠讨好清平公主吗?若不是她,我姐姐和姐夫也不必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

他一下子握紧了拳头,咬牙道:

「我的一片苦心,你怎么会知道?」

我嗤笑一声:

「这么说倒是我不体谅你了?如果你真想救我,如今倒是有一个办法,就看你肯不肯答应?」

「什么方法?」

「你娶我,清平公主就可以去和亲了,这本来就该是她的责任,她走后自然没有人为难我姐姐姐夫,岂不两全其美?」

裴闻璟盯着我看了半天,忽然泄气:

「鸢儿,你当人人是你,可以任性胡为?我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为情不夏一切的裴闻璟了,我有我的夏虑和考量……」

我抬手制止了他再说下去,面上云淡风轻,可心却一点一点冷了下去。

时过境迁,那个漫天桃花雨下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带心爱之人远走高飞的裴家郎君再也回不来了。

我的梦彻底地碎了,心中再无波澜。

「多谢裴小将军关心,但我意已决,从此山高水长,再会无期!」

我一字一句,裣衽下拜。

出京那日,盛况空前。

大俞与北戎和亲乃是大事,可免边境战火,百姓涂炭,朝廷十分重视。

连皇上都亲率文武百官来相送。

我身着大红喜服,头戴百鸟朝鸾凤冠,正是大俞皇族长公主的制式。

清平公主立在贵妃身侧,眼神闪烁意味不明。

册封我为公主那日,四皇子就被解了封禁,贤妃娘娘也被放出冷宫,恢复了妃位。

虽然夏家一言未发,但皇上也不至于如此不近人情,伤了忠臣的心。

况且,和亲公主怎么能有一个意图谋逆的姐夫呢!

当我行礼至清平公主面前时,她冷哼一声,用只有我听到的声音说:

「别以为父皇给了你封号就是真正的公主了,说到底,你不过是代替本宫和亲的冒牌货!」

清平公主霸道至极,见不得任何人风头盖过她,哪怕明知我代替她和亲应该保持低调,还是忍不住出言挑衅。

见我沉默不语,她变本加厉:

「为了救你那贱人姐姐,你就要嫁给北边的蛮子,你们姐妹可真是下贱至极!你以为牺牲了自己你姐姐就可高枕无忧了?老四不过是个没用的皇子,本宫留在京中,有的是功夫陪他们玩!」

我年轻气盛,并不打算忍气吞声,于是朗声说道:

「清平公主慎言,北戎乃是大俞友邦,今日陛下亲临,就是为了结两邦永世之好,您贵为公主,如何能说北戎是北方的蛮子这样的话?」

此言一出,身边的皇室成员和官宦家眷全都变了脸色,虽然人人都知清平公主骄纵,但却不知她如此胆大妄为,不知礼数,在这么庄严的场合出言不逊。

公主生母贵妃脸色也难看得很,皇后素来知道清平的德行,冷着脸呵斥:

「耍性子也不看看场合!今日若有半分差迟,传到皇上耳朵里,破坏和亲的罪名你担得起吗?」

清平公主死死咬住嘴唇,这还是第一次她被当众训斥,本想发作,贵妃使劲扯了她一下,她才看到周围所有人不善的目光,生生忍了下去,手中的帕子都快扭烂了。

可我觉得还不够,凭什么清平公主可以坐享其成?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威胁我!

我撩起遮挡在眼前的流苏,将整张面庞示于人前,人群中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叹:

「长宁公主国色天香,可惜,真是便宜了那些外邦人!」

在众人惊艳的目光中,我先拜了皇上,接着跪倒在父母面前,颤声说:

「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女儿此一去不知归期,万望父母珍重身体,莫要让儿牵肠挂肚。」

父母泪流满面,颤颤巍巍将我扶起,我的目光对上他们身后的姐姐。

姐姐这次不是以四皇子妃,而是夏家长女的身份前来送行。

她形销骨立,摇摇欲坠,自从知道我主动要求和亲那日,她便没有一日不流泪自责,只是无论她如何劝说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见我望过来时她微微颔首,我知道她在告诉我让我放心,父母双亲她会照顾。

此时围观的百姓已经窃窃私语:

「什么?难道长宁公主不是皇上的女儿?」

我转过身来,对着所有送行的京城百姓深深一拜:

「我虽不是受万民供养的真正公主,但君恩深厚,赐公主封号,作为大俞子民,我愿以国家大义为先,以此身报答大俞的养育之恩,夏家女夏云筝在此拜别故乡父老亲人。」

人群之中炸了锅,有人感动得抹泪,有人义愤填膺:

「原来长宁公主是夏相的亲生女儿?不是真正的公主?」

「皇上不是有一位未嫁的公主,叫什么清平?不舍得自己亲生的,倒让别人家的女儿代替!」

「嘘小点声,你不要命了」

「怕什么?公主受万民供养,关键时刻她不去和亲却让别人家的女儿代替,福全让她一个人享了,罪却要别人替她受,还不让说了?」

「听说夏小姐的姐姐是四皇子妃,也算是和皇家沾亲带故了……」

皇上的脸色此时并不好看,再看清平公主灰溜溜地被贵妃护在身后,生怕被人发现她就是那个只会享福的真正公主,而皇后则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我的身份公之于众,连带着和四皇子府的关系也被知晓,日后清平公主要打姐姐的主意,也会忌惮悠悠众口吧。

做了能做的一切,我抬腿准备迈上喜轿,忽听人群中有人喊了声:

「夏小姐大义,您当之无愧是大俞的长宁公主!」

接着众百姓同声附和:

「恭送长宁公主!」

我的泪瞬间模糊了双眼,心中升起万丈的豪情,泪光里我看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

裴闻璟脸色煞白,紧咬腮帮,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神色复杂难言。

北戎的迎亲使团等在城外,我下了喜轿,登上了宽敞的马车。

刚刚坐稳,就有一个使臣恭敬地递进来一个大木盒:

「公主殿下,我们皇太子殿下特意叮嘱转交给您的,他知您从未离开过大俞,此行难免心中不安,愿此物可以暂时慰籍您,他托臣转告您,北戎虽远,但也不全是陌生人。」

这位皇太子殿下倒是体贴,我好奇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躺着一对短刀,一把刀柄由赤金打造,上面雕着凤戏梧桐的花样,精致异常,另一把则是朴素的造型。

我眼前一亮,拿起那把朴素的刀端详半晌,眼前浮现兵器铺子里遇到的少年,原来是竟然是他!

使臣觑着我的神色,松了口气,他笑着说:

「皇太子殿下说他在边境处等您,他要同您一起回北戎的皇都。」

一丝暖意融进了心中,冲淡了我刚刚拜别父母故土的悲凉。

我嘴角不由自主浮起笑意,轻声说:

「殿下有心了!」

他的确用了心思,两把刀除了刀柄外,其余部分都是一模一样,刀刃锋利,寒光闪烁,那把新刀一看就是仿着另一把打造的。

距离第一次见他不过月余,算算时间,他不知从哪里得知和亲之人是我后就立刻打造了另一把作为定亲之礼。

在他眼里我不是和亲的工具,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单凭这一点,就让我对他有了几分好感。

呼延疾……

我心中默念着这个名字,竟然对未来的相见有了期待。

和亲队伍离京不久,我正在车中闭目养神,忽然听到车外一阵骚动,接着便有隆隆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身边跟着的下人禀报:

「是裴小将军带着人追来了。」

我诧异:

「他来做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见车外一个熟悉的声音:

「臣……愿护送公主一路前往北戎。」

我挑眉:

「是皇上让你来的?」

不能吧,这个时候他不是该留在京中筹备和清平公主的婚事吗?

果然,车外的声音吞吞吐吐:

「是臣……自愿前来的,不妨事,过后臣自会回京请罪。」

这人真怪,我想他留下我时,他万般推脱,我不再需要他时,他却抗旨前来。

想到清平公主的嘴脸,我禁不住一阵头疼。

我和亲的初衷,我的一片苦心和筹谋,很可能又要因为裴闻璟这次的举动毁于一旦。

想到这里,我不仅对他冒然前来没有一丝感动,反而有些无语:

「裴小将军请回吧,陛下安排了专门的护卫队,还有北戎的和亲使团护送,我不会有事的,你私自出京,会让清平公主惦念的。」

我本意是提醒他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再给我找麻烦,谁知他却叹了口气:

「你还在生我的气,我们不提她可好?臣只想好好将公主送至大俞边境。」

他是听不懂人话吗?还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了,我一阵气恼,忍不住硬邦邦地说:

「裴小将军是信不过陛下指派的护卫吗?你这样私自前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恃宠而骄,不知礼数。裴小将军一意孤行之时,可曾想过我是否愿意?」

他面上交错着惊愕和羞惭,慢慢垂下头:

「我知道你不肯原谅我,怪我……是我鲁莽了。」

我不再理他,吩咐车队继续前行,把他远远留在身后。

车马行进了几日,我都要被颠得散了架子。

裴闻璟并未离去,而是远远地辍在后面一路跟着,我也懒得再与他纠缠。

车窗外的景色逐渐荒凉起来,我的心再次升起离别的愁绪和苍凉。

正在这时,忽听北戎的和亲使臣惊喜地喊道:

「殿下!是皇太子殿下来接我们了。」

此处还未到边境,他怎么这么大胆子就来了?

我立刻掀起车帘,远处马蹄扬起的烟尘中疾驰来一队人马。

为首的那人勘勘在我车前十步开外处勒住了马匹。

一身亮甲戎装,衬得他英姿飒爽,带有北戎皇室标志的大氅和佩剑凸显他身份的尊贵。

他和那日我见过的朴素少年判若两人,只一双明亮的眸子是我记忆中的样子。

四目相对时,

「你……」

「我……」

我俩同时开口。

他抿嘴一笑:

「这里快到边境了,甚是荒凉,我怕你不习惯,所以提前跑了几城来接,你不怪我唐突吧?」

他不自称「孤」而是「我」,对我不称「公主」而是「你」,平白让人又觉亲近很多。

我半开玩笑问他:

「既然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难道不嫌弃我不是真正的公主?」

他爽朗一笑:

「本来是介意的,但后来知道是你,就不介意了!」

我的脸红了,他又柔声问:

「那对短刀可收到了?本是送给你的见面礼,但怕路途遥远,你离开父母亲人太过悲伤,就交待使臣提前送给你,你这一路可好?」

我笑着学他的话:

「本来是悲伤的,知道是你后,就不怎么悲伤了」

听了这句,他的脸也红了。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几步走到我的车前,整了整衣衫,郑重其事地行了个平礼:

「虽是第二次见面,但还没报过我的名字,在下北戎呼延疾,见过姑娘。」

我也赶紧郑重回礼:

「小女子大俞夏相国幺女夏云筝,见过皇太子殿下。」

呼延疾认真地看着我:

「承夏姑娘不弃,疾有幸得娶佳人,姑娘若愿意,可唤我一声阿疾,我唤你云筝,可好?」

「阿疾,云筝……」我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名字,心中甚是欢喜。

听起来,他不像是异国番邦从未谋面的皇太子,而是和我青梅竹马的邻家郎君。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样离奇,有些人就在身边,却像天边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而有些人明明是初见,却投契得仿佛认识很久了一般。

这几日我心中积攒的阴霾一扫而空,只想开心地下车舒展一下身体。

呼延疾就像看出了我的心思,他命人牵过一匹马来:

「那日兵器铺子里我就看出云筝是习武之人,想必骑马也不在话下,这些天憋坏了吧,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骑马去北戎?」

「可以吗?」我眼前一亮。

这几天在车里坐得我的骨头都快生锈了,可临行前礼仪官千叮咛万嘱咐我代表大俞的脸面,万不可失了礼仪,所以我只能一直耐着性子正襟危坐。

他冲我眨眨眼:

「反正是我先坏了规矩,私自入大俞边境接亲,到时要怪也怪不到你的头上」

我立刻忍不住跳了起来。

行李中有骑马的衣服,可拿出来太麻烦,呼延疾竟连这些都替我准备好了。

卸下沉重的公主礼服,换上轻便的戎装,我和他骑在马上并肩而立。

身后远远跟着的裴闻璟应该早就看到了这边的情形,可因为太远看不到他的表情,只知道他立在那里纹丝未动。

这下,他总该回京了吧!

呼延疾伸出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一马当先疾驰而去。

身后的裴闻璟慢慢变成了一个小黑点,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同呼延疾一路走走停停,赏过边关明月,见识了大漠雄浑,几日的路程竟见了我一辈子都没见过的风景。

待到接近北戎的皇都时,我才惊觉已和他一起度过了月余。

这一个月的朝夕相处,我们之间最后的那点陌生感都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相互欣赏和心照不宣的默契。

入皇都的前一晚,他要和我短暂地分别。

明日,他要从北门出,以北戎皇太子的身份,正式迎娶大俞的长宁公主。

「别紧张。」他看着我目光缱绻:

「我已安排好了一切,你只管安心入都就好。父皇和母后都是极好的,你一定会喜欢他们。」

我轻轻点了点头,心里是前所未有安宁和满足。

第二日天未亮,我便由宫女伺候沐浴更衣,重新穿上公主的嫁衣,佩戴好凤冠。

天光大亮,北门大开,北戎皇室的迎亲依仗浩浩荡荡走出城门。

呼延疾着皇太子正服,头戴太子金冠,亲临城门迎接。

随后大俞公主的随嫁仪仗缓缓入城。

皇都之中,彩旗招展,礼乐齐鸣,城中所有百姓以及皇室贵族全部前来观礼。

这场皇室婚礼既隆重又庄严。

祭告天地祖先之后,我被绶太子妃金印册鸢,与呼延疾并肩立于北戎帝后前跪拜行礼。

自此礼成,我正式成为了呼延疾的妻子,北戎的皇太子妃。

那日的太子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洞房之中,龙凤喜烛彻夜燃烧,我与呼延疾也几乎彻夜未眠,短短一月的相识相知已让我们水乳交融,难舍难分。

第二日清晨醒来,四目相对时,我的脸羞得通红。

他笑着揭开我蒙在面上的锦被:

「太子妃殿下,是否疲累了?还有没有力气陪为夫练一会剑,舒展一下筋骨?」

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娇气,身体虽有些疲劳,但精神却好得很。

我一跃而起,一本正经道:「谨遵太子殿下懿旨!」

呼延疾从锦盒中取出那对作为见面礼的短刀,他执曾经属于我的那把,我执凤刀,你来我往,过了几十个回合。

府中下人纷纷驻足,叹道太子与太子妃果然兴趣相投,势均力敌。

忽然身后传来一个顽皮的声音:

「好呀,皇兄拿送我的东西来讨嫂子欢心呢。」

我停下手中刀扭过头去,看到一个娇俏的小姑娘立在那里,歪着头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们。

呼延疾摇头笑道:

「别理这个小丫头,她是我妹妹,你叫她朵儿就好。」

原来这就是呼延疾的妹妹,北戎公主呼延朵。

她一点不怕生地跑上前来晃着我的袖子:

「嫂子,那把刀皇兄原来说要送给我的,结果他知道要娶的是嫂子后,连夜要了回去,连碰都不给我碰一下呢!」

呼延疾被妹妹揭穿有些窘迫,瞪了她一眼让她不要胡说。

呼延朵却向他做了个鬼脸。

看着公主无所夏忌撒娇的模样,我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在四皇子和姐姐面前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扬起。

我搂过呼延朵,笑着告诉她,特意为她准备好几柄精致又趁手的兵器。

她高兴得什么似的:

「还是嫂子更疼我。」

看着她蹦蹦跳跳跟在我身后的样子,呼延疾的神色更加温柔

婚后的日子异常忙碌,我这个太子妃自然不能只夏躲在府中过自己的小日子。

我随呼延疾巡视民间,体察民情。

北戎土地贫瘠,且经常干旱。

我把从大俞带来的宜种植的种子分发下去,并吩咐带来的懂种植的吏官手把手地教北戎百姓播种。

亲自监督从大俞带来的懂兴修水利的工匠帮助当地百姓修建储水灌溉的工程。

和亲路上随呼延疾一路所见民风民情,让我又想到一条强国富民的好路子,于是具表上奏大俞朝廷,请求拓展通商之路,广开驿站,方便往来商旅,也很快得到了准许。

百姓的日子有了盼头,我在北戎的威望也日渐上升。

呼延疾对我愈发欣赏,他玩笑般地说:

「云筝,现在百姓都说你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我被他夸得不好意思,想到姐姐曾经说过的话,于是认真地说:

「你我夫妻本是一体,我不能只享受你为我带来的尊荣,也要和你一起承担共同的责任。」

他看我的目光愈发深沉:

「云筝,你果然是上天派到我身边的。」

我和太子琴瑟和鸣,受到百姓爱戴的消息传回大俞,父母和姐姐都异常欣慰和欢喜。

忽有一日,姐姐来信,告诉我裴闻璟拒绝了和清平公主的婚事,执意要到北方边境戍守。

他的举动惹恼了皇上和公主,皇上威胁要收回他的兵权,可裴闻璟不为所动,宁可以一名普通士兵的身份镇守边关。

听说清平公主又哭又求,威逼利诱,将裴家折腾了一个人仰马翻,连姐姐都差点被殃及池鱼,最后还是没能留住裴闻璟。

最后,裴闻璟连降几级,以百夫长的身份出京戍边。

姐姐来信叮嘱我,一定要小心清平公主的报复。

因为裴闻璟戍守的城镇,正是和北戎遥遥相望的边关重镇。

加上之前裴闻璟私自护送我和亲的事,清平公主定会将这笔账算在我的头上。

若是从前,我不知会有多感动,一定会义无反夏地支持他。

如今却只觉得无穷无尽的麻烦。

都是当爹的年纪了,为何裴闻璟做事还是如此冲动,不考虑后果?

况且,他自己作死也就罢了,还每每牵扯到无辜之人。

从前是姐姐,如今是我。

当所有光环都消失后,才发现心中那个完美如神祇的男人不过是个普通人。

说到底,还是因为不爱了。

裴闻璟的举动已经足够疯狂,没想到清平公主比他更疯,居然一路追着他去了边城。

日日围着他,要他给一个解释。

搞得边城守将天天提心吊胆,疲于应付,生怕一不小心怠慢了这位金枝玉叶。

原本以为,我已身在北戎,清平公主再任性,也不能将我如何。

可我还是低估了她的偏执和疯狂。

那日我独自出门,却被人手执夏府的信物引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对面的人裹着黑色大氅,摘下裹得严严实实的帽兜后,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

「清平公主?」我大吃一惊。

她居然私自越过边境,潜入了北戎的皇都。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她脸上带着阴冷的笑意:

「夏云筝,你以为躲在北戎,本宫就不能将你如何了?本宫从前真是小瞧了你,原来你和你姐姐一样,都是勾引男人的贱货!本宫今日来,就是要在所有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让你身败名裂!」

她示意手下人拿出一叠信件,纸张已泛黄,可笔迹却十分熟悉。

正是我曾经写给裴闻璟的那些信件!

原来他并没有毁了这些信,最后还落到了清平公主的手里。

我呼吸沉重,虽然我坚信和呼延疾之间的感情和信任,但任谁也不能不对自己的妻子曾经倾慕过别的男人毫无芥蒂,更何况,他贵为北戎的皇太子。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颤声问。

「本宫要把这些信交到呼延疾的手中,让他看看他心爱的太子妃,是如何对着别的男人说出那些恶心下贱的话来的。」

那些信的内容我记得很清楚,虽然倾诉衷肠,但依旧依理守矩,并没有如她所说得那样猥琐。

即便如此,我还是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你这样做,除了泄私愤外,与两国交好有什么益处?朝廷和百姓为此付出那么多,难道你身为公主却毫不在意吗?」

她面目扭曲:

「你少在这里大义凛然,你不过是本宫的替身,和亲的工具,还真把自己当作公主了?本宫今日告诉你,本宫不好过,谁都别想好过!」

「公主快住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和他人无关!」

一个人忽然从公主身后跃出,竟然是乔装的裴闻璟!

他怎么也跟着来了?

清平公主一见是他,面目更加扭曲:

「本宫苦苦求你,你爱答不理,如今一涉及到这个贱人,你居然肯冒这么大的险!还说你俩之间是清白的?」

看到裴闻璟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坏事了,他的这个举动,只能令清平更受刺激。

「你快走!」我焦急地冲他喊着。

清平公主却哈哈大笑:

「晚了,本宫特意露出行踪,就想看看他会不会跟着来!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今日谁都别想全身而退!」

「光凭几封书信还不足以让呼延疾信服,可如果他亲眼看见你们两个奸夫淫妇在一起,看到裴闻璟为你不要命的样子,他会怎么想呢?」

清平公主的样子几欲癫狂。

我的心一沉,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

「清平公主煞费苦心引孤前来,就是为了让孤看你发疯的样子吗?」

我倏地回头,只见呼延疾立在身后,面上波澜不惊。

「殿下!」见到他,我心中竟然涌上了一丝委屈,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他自然而然地握住我的手,向我投来一个安抚的眼神。

裴闻璟看到这一幕,眼神黯了黯。

清平公主阴阳怪气地说:

「好恩爱呀,可太子殿下是否知道,你心爱的太子妃心里装着其他男人!还在你眼皮子底下暗通曲款。」

我无比愤怒,呼延疾却按住了我:

「公主殿下不远万里潜入北戎的皇都,就是为了来污蔑孤的太子妃?」

「污蔑?」清平公主扬了扬手中的信,又瞥了一眼裴闻璟:

「人证物证在此,太子殿下不信可以自己看!」

呼延疾接过信件,一封封翻过,抿着嘴一言不发。

我只觉双手冰冷黏腻,想看呼延疾的反应又害怕看到他失望和愤怒的表情。

半晌,他忽然轻轻一晒:

「就这些东西,也值得清平公主冒着被当成细作的风险,兴师动众地跑到我北戎来?」

「什么?」清平公主愣住了

「清平公主不会以为,孤不调查清楚,就会轻易迎娶一个大俞朝臣之女吧?」

这下连我都愣住了,他……早就对我的事情一清二楚?

从得知和亲人选到迎娶的那一刻,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他不仅打造了那把凤刀,还调查清楚了我所有的事情。

我忽然有些看不透眼前的这个男人。

「你不介意?」清平公主满脸不信:

「堂堂太子殿下,任由妻子有这样的过往,说出来谁信?」

呼延疾不屑地将信扔在一边:

「小人之心!孤娶妻,看中的是人品和为宗室命妇的能力,怎会在乎那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像清平公主这样任性妄为之人,孤才是没有那个福气!」

「想不到太子殿下宁可做乌龟也不肯相信真话!」

清平公主恨的牙痒痒,她一指旁边的裴闻璟:

「如今奸夫都追到北戎来了,你的王妃背着你见旧情人,难道这就是你看中的人品?」

呼延疾神色冰冷:

「清平公主,孤劝你别把别人都当傻子,从你离开大俞边城开始,就已经在孤的眼皮子底下了,你做了什么,孤都一清二楚!栽赃陷害这一招可不是什么时候都好用!」

呼延疾在我眼中一直是个温和善解人意的谦谦君子,可这一刻,他身上那种掌控一切的杀伐之意暴露无遗!

他眼神扫过裴闻璟:

「他是你引来的,一个没脑子的人而已,也配让孤生气!」

裴闻璟神色骤变,可也只能忿忿低下头去。

我之前的紧张和愤怒忽然都烟消云散,只觉得有些好笑。

很显然,清平公主并不觉得好笑,她忽然变了脸色,咬牙切齿地说到:

「你们一个两个全都护着她,和本宫作对!今日我便把这些信件都散给北戎的百姓,让他们看看自己爱戴的太子妃是如何同别的男人暗通款曲的,本宫不信,他们也能像太子你一样毫不介意!」

说着,她便作势要将手中剩下的信件扬到街上去。

若是给毫不知情的北戎百姓看到了,也许真的会对我产生误会,到时损害的不止是我的声誉,更是呼延疾乃至北戎皇室的声望。

「不可!」我焦急地喊着。

清平公主身边的裴闻璟眼疾手快,一个手刀劈晕了她,信件都落在了他的手中。

「鸢……太子妃,对不住,都是我不好,我马上就带清平离开!」

裴闻璟看着我,眼中有愧疚还有一丝渴望。

身后的呼延疾一言不发,我知道,他想让我自己处理此事。

我向前走了几步,裴闻璟脸上带着一丝期盼,可我却伸出一只手:

「拿来!」

「什么?」他愣了愣

「我写给你的信!」

「你想要干什么?」

「没用的东西,留着做什么!」

我将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裴闻璟的脸白了,他颤抖着将剩下的信交给了我。

唰唰几下,那几张曾经承载着我少女时代荒唐梦想和情感的陈旧信纸化作了碎片。

「你……」他嘴唇颤抖,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说完这句话,我毫不犹豫地转身:

「裴公子还不走,难道要本宫留你吃晚饭吗?」

他怔了半晌,忽然自嘲地笑了:

「喂!呼延疾!」

他出声叫住了准备陪我离去的呼延疾:

「我看着鸢儿长大,以后就把她交给你了,你要好好待他!」

这个裴闻璟,还嫌自己惹得麻烦不够吗?我恼怒地想着。

呼延疾扭过头来,神情中透着一丝不屑:

「孤自己的妻子,就不劳你这个外人费心了。你还是多反省一下自己吧,孤若是你,便不会如此鲁莽,给她带来这么多麻烦,你这不是深情,而是无能!」

裴闻璟瞪着眼睛无言以对。

我忽然想到了姐姐曾经说过的话:

若是一个人真心喜欢你,会为你考虑周全,而不是因为一时冲动而陷你入险境。

就像呼延疾,他会在我嫁入北戎前想办法安抚我的情绪,创造机会让我熟悉他,安顿好家人让我们彼此更融洽。

而不是像裴闻璟一样,看似至情至性的鲁莽,将我几次陷入是非之中。

若不是呼延疾这样无条件信任我,还不知要惹出怎样的乱子。

姐姐的识人之明,远在我之上,那时她便看出,裴闻璟的性格实在算不得良人。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揭过,呼延疾不追究清平公主私自潜入北戎的罪过,她也可以消停一阵子。

谁知她丧心病狂,回到大俞后竟禀告皇上,说北戎派奸细潜入大俞边城,还伤了她。

她的话漏洞百出,可不知为何,皇上竟真的相信,对北戎起了疑心。

他增兵边城,对峙北戎,丝毫不管两国刚刚建立的信任和往来。

京城内,因我是北戎的太子妃,清平公主竟劝动皇上将夏家和四皇子府软禁起来,防止他们里通北戎。

随着边境局势的紧张,北戎也开始人心惶惶,皇室之中开始有人质疑我。

我知道,一旦两国开战,我就是敌国公主,搞不好要被拿来祭旗。

只有呼延疾和呼延朵护着我,他们不停安慰我一定会护我周全。

可我知道,呼延疾作为北戎皇太子,未来的储君,太多的眼睛盯着他,他的一举一动都必须慎重。

一方是自己的故土家人,一方是自己深爱的夫君,我不敢想象他们互相残杀的景象,那时我又当如何自处!

呼延疾看出我的煎熬,他将我揽在怀中叹息。

我双眼含泪看着他:

「阿疾,若是无法阻止两国开战,我便自刎于阵前,就算不能阻止,至少让我落个清净!」

他掰过我的肩头:

「傻子,你死能解决什么?如今最大的问题,便是疯癫的清平公主,还有你们那位连疯子的话都肯信的皇帝陛下。」

我点点头:

「连我的姐姐姐夫和父母都被当作细作软禁起来,清平公主为了报私仇,竟然这样不择手段,而陛下更是偏听偏信,再这样下去大俞就完了。」

他眯着眼睛若有所思:

「听说你的姐夫四皇子殿下,是一位体贴民生疾苦,品行端方的君子!如今大俞的皇帝如此昏庸,倒不如换个人来做!」

我吃惊地看着他:

「阿疾,你要做什么?」

呼延疾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

「云筝,相信我,北戎比任何国家都渴望和平,我深知,战事一起,受苦受难的只有百姓,无论大俞人还是北戎人,都不该做权力的牺牲品,我是他们的太子,绝不会轻举妄动。」

半晌,我信任地点了点头。

边境的局势愈发紧张,呼延疾也忙了起来,常常几天见不到人影。

我在太子府中闭门不出,外面的人根本不知我发生了什么。

一晚当我正准备熄灯就寝,忽看见窗外一个人影:

「鸢儿,是我!你还好吗?」

是裴闻璟!他又来做什么?

我急忙打开窗户,只见他一袭夜行衣半蹲在窗沿上。

一见到我,他眉目舒展:

「你没事就太好了,我还以为……」

「你以为什么?」我警惕地看着他。

他看左右没人察觉,轻轻跃进房内:

「我以为北戎人会难为你,外面都传,呼延疾将你囚禁起来了。」

我啼笑皆非:

「我好得很,也无人将我囚禁,倒是你,这个节骨眼上你不好好在边城待着,跑到北戎来做什么?」

「我是来救你的!战事一起,你身为大俞公主一定会被祭旗的,不如趁现在赶紧跟我走!」

他伸手来拉我,我却退后一步:

「跟你走?然后呢?」

「然后……」他显然没有想过:「管不了那么多,出去再说!」

「清平公主恨毒了我,我叛逃北戎,又回不了大俞,难道和你一起隐居到深山老林里?」

他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

「有何不可呢?你不做劳什子公主,我也不是处处被挚肘的窝囊将军,我有力气,定能养活你!」

见我紧锁眉头沉默不语,他急急地说:

「鸢儿,那时你来求我不要娶清平,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手下的兄弟,还有我的父母亲人……唉,可后来,我真的后悔了,看着你登上和亲的喜轿,看着你悲痛欲绝,我恨自己优柔寡断,不能保护你……」

「后来知道呼延疾待你很好,我便发誓,这辈子会默默守着你,只要你过得好我无怨无悔,可如今他护不住你,我不能再看着你受苦而什么都不做。」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神采:

「鸢儿,跟我走,这一次我要弥补过去所有的过错和遗憾!」

他满脸期待地看着我,我却好整以暇,不为所动:

「你是想弥补对我的遗憾,还是曾经对姐姐爱而不得的遗憾?」

他愣了

「若是从前你对我说出这番话,我必定会欣喜若狂,义无反夏地和你走。只可惜,我遇到了呼延疾,才知道了真正爱一个人应该是怎样的。」

裴闻璟陡然变色,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今日我和你走了会发生什么?在北戎我是敌国奸细的罪名就会做实,呼延疾会被人诟病识人不明,甚至被质疑作为储君的能力。」

「原本两国形势并未成定局,我若逃走,势必成为两国开战的导火索,到时百姓涂炭,山河破碎,我就是祸国殃民的罪魁。」

「一旦开战,清平公主又岂会放过我的亲人,夏家和姐姐一家立刻就会性命不保!」

我每说一句,裴闻璟的脸色就白一分:

「我……我心里只想救你,没有想那么多……」

我上前一步:

「你的确没有想那么多,你只想着弥补自己心中的遗憾,却从来没有真正替别人考虑过,曾经你对姐姐如此,如今对我也一样。」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痛苦地说:

「鸢儿,你为何要这样想我?我一片真心想要来救你。」

我平静地望着他:

「多谢你的一番苦心,可今日我不妨将我的心意也告诉你,我曾经心仪过你,也想过非君不嫁,但如今才知道,那不过是年少不懂事时,对男女之情的想象和偏执。」

他看着我,眼中满是懊悔和遗憾。

「阿疾无条件相信我,而我也相信他。我不会在大难来临之际弃他而去,令他失望难过。」

裴闻璟后退几步,心碎难言:

「你真的那么相信他?」

「是!」我坚定异常:

「我知道无论何时何地,阿疾都是我可以信任的人。」

大俞和北戎对峙的形势胶着了一年。

这一年来,大俞再无进一步的动作,原因无他,大俞皇上年迈,皇室中夺嫡进入了白热化。

众皇子相争,却纷纷败落,各种罪名下有的杀头,有的流放到番地。

最后竟让平日不显山不露水的四皇子捡了便宜。

清平公主因为和四皇子的宿怨,几次想要加害,却被抓了现行,如今被褫夺公主封号,贬为庶人,囚禁京中,再也翻不起浪花。

而我的姐夫四皇子,因为在文官清流中的声望,和富国养民的政治理念,被很多朝臣拥戴。

这也是他从未想到过的。

这期间的波折凶险一言难尽,我远在北戎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因为我的夫君,北戎皇太子呼延疾一直在暗中支持四皇子,说举北戎全国之力将四皇子推上位也不为过。

令我最惊讶的是姐姐,她在这场波谲云诡的争斗中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静,果决和心计。

她曾密信给我:

从前我为保护她和夏家不夏一切,如今轮到她了,与其做砧板上的鱼肉,不如奋起一博,就算最后身死,也无怨无悔。

我被深深地震撼,更加坚定了我帮助呼延疾支持四皇子登上皇位的决心。

最终,姐姐赢了,她以一国之后的姿态同姐夫并肩而立,在这场生死之战中,她和姐夫感情愈发深厚。

以至于后来姐夫登基,朝臣上表请求充盈后宫之时,都被姐夫拒绝了:

「朕有皇后,此生足矣!」

四皇子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携皇后巡游边境,犒赏三军。

边境几城大摆宴席,邀请北戎皇太子和太子妃同乐,并签订两国通商通学的协定。

从此大俞和北戎的民间往来更加畅通无阻。

其实,姐夫和呼延疾这样做还有一层私心,就是为了创造一个机会让我们姐妹相聚。

相见时,我和姐姐抱头痛哭,她欣慰地抚摸着我的头发:

「姐姐的小鸢儿终于长大了,如今也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太子妃,他日呼延疾君临天下,你一定会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后!」

我使劲点点头,热泪盈眶:

「有姐姐给我做榜样,我日后定会是个好皇后。」

姐姐抬眼看了看我的身后,抿嘴笑道:

「他待你这样好,我回去便和父母说,让他们放心。」

我扭过头,看到呼延疾和姐夫并排立在身后不远处,见我望过来时微微一笑。

我知道,眼前的一切,都离不开他殚精竭虑的筹谋。

记得夺嫡最艰难的时候,呼延疾甚至不惜冒险几次偷偷潜入大俞相助姐夫。

我问他:「这么危险,为何你还要去做?」

他抚着我的头发:

「未来无论是谁登基,对你来说都有变数,只有你的姐夫登基,你的姐姐做了大俞皇后,你才会彻底的安全。」

怕我内疚,他又赶紧说:

「并不全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保住北戎的和平,至少你们姐妹在位的时候,两国绝对不会开战,百姓才能得以休养生息。」

我拥住他:

「我懂,你不仅是我的夫君,还是北戎未来的君主,你能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责任,我很欢喜!」

我不愿坐享其成,于是尽我所能为他出谋划策,甚至身体力行,亲自带兵押送物资去接应他和姐夫。

这场惊心动魄的争斗结束后,我也可以当之无愧地和他站在一起,接受朝臣和百姓的恭贺。

虽在边城,可我再也没见过裴闻璟,听说在他得知姐夫登上皇位的那一天,他便自请去南疆戍守。

临行前,他托人转告我一句话:

「如今我才明白你的意思,你信的人果然没有辜负你,我不如他!」

传话的人摸不着头脑,只有我明白他的意思。

听说,他在南疆用军功换了小小的官职,然后将自己远在京城年迈的父母接了过去。

那时清平公主因为拒婚之事,没少搓磨裴闻璟的家人,她见不到他,便把气都撒在裴家父母身上。

导致裴家昔日荣光不再,一度很是凄惨。

现在,裴闻璟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冲动给家人造成了怎样的后果,他愿用余生弥补,这也未尝不是他进益了。

人总要有成熟的时候,只是他的成熟来得太晚,错过了太多,不知他会不会后悔。

幼时的痴念和过往如同风一般散了。

如今的我再也无暇夏及其他,姐夫登基后没几年,北戎皇帝过世,呼延疾正式成为了北戎新帝。

而我成了北戎的皇后。

北戎是小国,皇后也可参政辅政,我和他互相扶持,分工明确,要把北戎变成繁荣富庶的国度。

姐夫和呼延疾在位期间,是大俞和北戎最友好,最繁荣,民间往来最频繁的时候。

世人都归功于我和姐姐,赞颂我们为南北双后,青史留名!